家住周家巷的家凤是一位心直口快的中年妇女,爱打抱不平,遇到不顺心的事常在家门口骂街,而她家的对过就是安丰镇镇政府;斜对门就是派出所.政府机关有了这样一位邻居,实在是有损形象.但是,邻居是难以选择的,又不能"三迁",每逢上面来什么领导检查工作,总会着人向她打招呼,为此常困扰镇领导.
如今机会来了.上头布置"下放"工作,"我们也有两只手..."这是当时报纸,干部口头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.按规定,凡城镇闲散居民以及各厂各店的多余人员,一律动员下放到农村安家落户,并下达指标必须完成.这位家凤女完全符合条件.
安丰下放工作分两条线,一条是知识青年即几年来毕业的中学生;一条线是居民全家下放.
安丰的知青大都下放到条件比较好的离街近的九桥大队安东大队.那一年安丰也来了许多无夕知青,大部分是女性,也都分到九桥大队,这些十八九岁的单纯又单纯的女知青,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劳动,生活艰苦自不必说,此后发生的若干两性事件,听来令人愤概.
现在略记几件事,立此存照.
一位家庭成份不好的女知青,某队长诱她做记工员,迫其同居并生下一子(回城后分手);
一位安丰女知青,被另一大队辅导员性侵,她什么也不要了,回老家呆着,父母也不敢多问;
同上,还有一位安丰的女知青,也被她所在的大队支书性侵.但没有不透风的墙,左右邻居都有耳闻,致使这家迁离安丰.(上述二女后来都远嫁他乡).
生产队的干部性侵女知青并不难,也无风险,因为他掌握许多权力,如分粮分草的多少;后来是保送上大学.
在这样一个险恶的情势下,许多聪明的女青知为求得保护,纷纷寻求男友,且不说劳动上有人帮助,重要的是那些色狼队长绝不敢染指.我的大外甥下放九桥大队,与一无夕女知青结缘.他这个知青点绝大部分安丰男知青都与无夕女知青结成伴侣(后来都双双回夕城).
另一条线是全家下放,从开始就不顺利,笫一,下去的人没房子,政府补的钱根本不够盖房;第二,农活一窍不通,不会干农活就挣不多少工分;第三,要拿钱买粮,因为没有上一年的工分.
下放运动还有另一层意思,"清理",因为每个单位都会有一二或成份不好或不合领导意的职工,下放运动一开始,这些人就上了黑名单,不要相信宣传上所说的自愿,都是强制性的.
现在要下放家凤女就不仅是强制性的了,经动员她不同意下放,办公室人员轮畨作战,但无效,也不只声,只说一句"随你们怎么处理,"办公室人员遂采取那个时代惯用手段,先是叫当事人来办公室谈话,其实无多话说,叫她坐在那里就是了.到了晚上就说,今晚就不要回家了,什么时候同意下放什么时侯回家,然后专辟一房间,让家凤女睡在里面,并派一居委会干部陪她,一天三顿饭由其丈夫送来.拿现在的话说这叫软禁戓拘禁.
但是,不到一个星期,"这个头不好剃,"办公室人没法,只好放她回家,此后再没有人找她.
在文具店工作的孟会计,人很忠厚,办公室动员他下放,他死活不答应,负责人想出绝招,把他的粮油本子户口簿收回去,"断其粮草",不怕不答应.但孟会计很坚强,还是不动摇,没有粮油证买不到配给粮油,就买黑市粮油,家中吃口多,常常是变卖一些东西买黒市粮.
最终,下放办公室斗不过孟会计,拖了近一年,还是把粮油本子户口簿还给了孟会计.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