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切了你的小鸟吧 |
月老才用红绳,你一老公公绕什么红绳,我又不要你帮着找对食… 良臣不傻,他知道老太监手中的红绳是用来做什么的。 风姿物语呗。 绕红绳的陈公公是王师傅的下手,年纪和王师傅差不多,也快七十的人了。在净事房也是德高望重,资历甚老的前辈,用良臣前世的话来说,那得属高级顾问,参事级的人物。 一个高级顾问外加一个首席刀手,净事房的顶配叫良臣享受了,真要被切的话,他绝对不亏。 因为是皇爷亲自交办的差事,又是张诚这位司礼秉笔太监叫人来请,陈公公这才不情不愿的赶来净事房。要不然,他才懒得动。 可能因为年纪大,陈公公精力有点跟不上,坐在那都要打盹了。 良臣就在床上巴巴的看着,直觉这老太监可能下一秒一个不注意,就能“咕嘟”一声脑袋磕地,然后两腿一伸,就此驾鹤西游。 那边磨小刀的王公公看着,也像是随时随时就能结束人生旅途的,可是这两老太监就算咯屁,门外还守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小太监,他良臣还是没机会跑。 眼面前,不切实际的幻想,良臣没心思了,只能指望张公公真能替他推把磨了。 一百颗东珠算起来,是黑脸老汉赠与的大半财富了,就这么拱手送给张公公,怎么想怎么心疼。可身外之物再巨,和胯下小鸟想比,都是不值一提的,甚至毫无可比性。 想到万历竟然为了私利要切自己,良臣真是恨之入骨。 天可怜见,他虽然多么的想当大明朝的小千岁,可千岁总不及万岁,到头来还是你姓朱的臣子。那心态,倒应了高丽人那句话“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啊!” 然而,没日没夜的替你朱家操劳,算前算后,到头来你姓朱的竟然要断我子孙根,真是叔可忍,嫂不可忍! 这仇,良臣记下了,回头肯定要在小本上给他万历记上一笔。 真没了鸟,就给你朱家来个阉党祸国。若是鸟还能保,就…就上了你老婆! 良臣磨牙霍霍,心气陡高了一会,终究还是泄了气。 也不知张诚那里说得如何,万历肯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。 若没机会,他还有必要活着么? 两世为人,结果被人给阉了当太监,这丢的不是他魏良臣一个人的脸,而是全体穿越者的脸啊! 丢人丢到这份上,他自个都觉寒碜,都觉没脸。 ……… 两位两条腿基本都埋黄土的老公公,不怎么理会床上胡思乱想的良臣,张诚是要他们等会,可依他们的经验来看,皇爷那儿多半是不会放人的。 他们二老在宫里几十年了,还没听过**下旨留鸟的。这事,说出去就是个笑话,皇宫大内的,能开这玩笑? 把小刀磨得无比锋利,透着寒光后,慈眉善目的王公公满意的吹了口气,然后转身看向魏良臣,继而迈了过来,然后竟是拍了拍良臣那冻得已经麻木的屁股。 良臣一惊,失声叫道:“你做什么?…张公公可让你二老等着的!” “有什么好等的,早切晚切都是切,怎么,你还以为张公公真能替你说动皇爷?”陈公公放下红绳,嘿嘿笑着也凑了过来。 王师傅笑着摇了摇头:“孩子,别怕,咱家没动刀呢,就是过来瞅瞅…咱家年纪大了,眼神不是太好使,等会要是切歪了,你可就得受二茬罪了。” 良臣听的很是无语:有什么好瞅的,如此威武巨鸡,尔等有么? 也不知王师傅是不是真的老眼昏花,反正良臣就见他老人家弯下腰,脸都快贴自己裤裆了,然后拿着小刀竟是一下将他的小鸟挑了起来。 冰凉,透心凉! 这个“哆嗦”真是打心底而来,小心肝也是瞬间膨胀起来,似乎都能蹦出来。 还好,王公公只是嫌他的小鸟碍事,用小刀挑起拨到上面,他老人家要看的是下面经脉血筋。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,王公公一点也没嫌弃,拿着老手还在良臣下面按捏了几下,然后仔细看了又看,方满意的点了点头,抬起身子对边上的陈公公笑道:“年纪是大了些,东西也大了些,但还算对线,没什么麻烦的地方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 陈公公微一点头,瞄了眼因为过度惊吓已经面无人色的魏良臣,笑了起来,“看不出你小小年纪,倒是尝过男女之事了,想来也是个风流性子。也好,替你割了,六根清净,省得在外头坏人姑娘清白。” 这话也是半打趣了,两位公公人老成精,经手的小鸟数不可数,自然看出魏良臣不是雏儿。至于怎么失的身,两位老公公可没那个闲心操。 良臣没空答理两老太监,他的眼睛倒不流泪,而是心在滴血。 尤为可恨的是,隔壁屋内可能是管事太监的公房,竟然有自鸣钟的声音。 指针一格格的挪动声,听在良臣耳里,如三更催命的符咒般。 要不是还指着张诚这个最后希望,良臣真想咬舌头算了。 “这孩子身子骨不错,养个七八天应该能下地。噢,对了,老陈,去取根长些的稻管来,这根有些短了。”王公公随手将一根稻草节子扔在了地上。 陈公公应道:“好,我去拿。” 什么稻管? 良臣呆滞的目光落在去隔壁屋取东西回来的陈公公手上,发现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一根干枯的稻草底部杆子。 “要多长?”陈公公问了下。 王公公拿手比划了下,陈公公便拿剪子将那根稻管剪断,瞅见魏良臣正盯着稻管看,便好心对他道:“净了身,下面还要弥合,小解不便,到时就拿这稻管凑合。也不难受,等伤口养好,就能拔了。” 去你大爷的! 良臣就恨喷不出血来,要不然对穿肠都得甘拜下风。 “孩子,想开些吧,凡事想开了,也就那么一回事,谁不是这样过来的?”王公公见良臣一脸死气的样子,轻叹一声,劝慰了他一句。 良臣上下嘴唇紧咬,他什么也不想说。 …… 王公公和陈公公把东西准备妥当,两人又坐了下来闲聊起来,却是聊的早些年宫内外的见闻,有些听着很是隐秘,外界都不知道。 良臣此时哪有心听这宫闺秘事,他这会的心态就跟个倾家荡产赌徒一样,拿着最后的五百块扔在了赌桌上。 赢了,继续;输了,跳楼。 赌桌上是开牌,现在,他是等人开口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良臣从未有过如今这般,能够那么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声。 灰蒙蒙的世界,就如寂静岭一般。 万能的上帝,求求你,拯救我这迷途的羔羊吧! 快活时,仗剑斩城隍。 失意时,虔诚求上帝。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,到了黄河才拜佛。 漫天神佛都被良臣念到了,甚至连阎王爷和灶神都被他点了名。 迷迷糊糊中,有个神圣的声音传向他的耳畔“我答应你!” 良臣浑浑噩噩:你是哪位? 陡的惊醒过来,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他最期待的张公公声音。 “皇爷答应了!” 张公公到底是读圣贤书的,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拿人钱财,替人消灾。一进屋,就高兴的对魏良臣点了点头,说了这么一句。 “答应什么?”良臣的声音发颤,心比刚才跳的更厉害。 “反正,就是答应了。” 张诚神秘莫测的笑了起来,然后走到王公公和陈公公身边,低声与他们说了几句。 “这可不成!”陈公公脑袋直摇,“咱家在宫里几十年了,还没坏过规矩。” 张诚苦笑一声:“陈师傅,这是皇爷的意思。” 陈公公眉头紧皱,看着王公公:“你是管事的,你说成不成?” 王公公想了想,对张诚道:“既是皇爷交待,那咱家就照办。不过张诚,丑话说在前头,这事要传出去,什么后果你张诚兜着。咱和老陈在宫里一辈子了,这都快入土的人,可不想出什么事。” 张诚忙点头道:“王师傅放心,我会料理的。” 王公公和陈公公又对视一眼,张诚是司礼秉笔,事情又是皇爷吩咐的,真出了事,应该怪不到他们头上。况且,真出事那会,二人也不知在不在呢。 王公公也不想了,朝陈公公摆了摆手,道:“老陈,给这孩子动刀吧。” 正在经历劫后重生的良臣忍不丁听到“动刀”两字,整个人立即变得不适了,他瞠目结舌的望着张诚,弱弱的问道:“张公公,陛下不是答应了么,怎么还要动刀的…” “皇爷金口一开,能这么轻易算了?”张诚板着脸,负手竟是直接走了出去。 王公公和陈公公则是一人拿着刀,一人拿着药水站到了床两侧。 良臣骇得魂都飞了,把嘴紧紧抿着,死活也不肯喝那药水。可是那药水却不是喝的,陈公公拿了个毛笔沾了点就在他小鸟上面刷了起来。 唔! 良臣两条腿一下紧绷,整个身子也惯性的往上一挺,笔直笔直。 “不要!…” 哭喊声中,良臣看到王公公将手中的小刀对着他的小鸟切了下去。 “啊!” 一声惨叫,良臣吓的昏死了过去。 等他醒来时,已经在另一间屋内。 屋内有床有桌,看着像是住人的地方。 外面天黑着,桌上点着盏油灯。 四野静悄悄,什么声音也没有。 醒后第一件事,良臣不管不顾的就伸手往自己裤裆摸了过去,直觉告诉他身上少了东西,并且疼的厉害。 杀千刀的万历,杀千刀的姓张的,小爷我和你们没完! 良臣嘶心裂肺,手在肚子上哆嗦了下,颤颤悠悠的摸了下去。 嗯? 良臣的表情变得很是诡异。 为了确认,他狠狠掐了下,结果很疼,同时也确认小鸟还在。 没切? 良臣半天没回过神来,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 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太监对他下刀的。 不可能啊? 良臣刚摸完鸟,又来揉眼睛,然后挣扎着,不顾下面的疼痛从床上翻下,走到桌边,将油灯挪到近前,脱开裤子细看。 这一看,暴跳如雷,比小鸟被割还要愤怒。 因为,他好好的鸟皮,无缘无故被割去了一截,这会上着药,还用白绸裹着。 我日你个先人板板! 良臣失神的往后退了几步,一屁股坐在床边。 那两净事房老太监替他做了一台小手术,一台他根本不必要做的手术。 许久,良臣长吐了一口气,算了,就当被女鬼压一回,临走被鬼顺走一点吧。 相比没了小鸟,这个结局还是让人满意的。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这个把月不便去找巴巴,瓜尔佳氏也得独守空房了。 门被推了开来,张诚走了进来,见良臣坐在床边发愣,有些意外:“你醒了?” 良臣想站起来,可是下面疼,刚才过于激动,可能牵扯到伤口了。 “不必起来,坐下说。” 张公公倒是体贴,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良臣对面,然后笑了起来:“倒要向你道喜了,皇爷准你为内官监监丞,待伤愈后即可上任,届时专督出外之事。这往外,咱家可要改口称你一声魏公公了。” 内官监监丞? 魏公公? 良臣一时没法消化这两个消息,他甚至都没法消化万历不割自己鸟,反而割皮的龌蹉主意。 “不过你要明白,你这魏公公乃是个临时差遣,所以,明日咱家就得安排你出宫养伤。伤愈后,出外的事情你就要办起来,否则皇爷那里怕是有麻烦。至于咱家这边,多余的话就不说了,怎么办你心里也有数。” 张诚说完起身,指了指外面提醒良臣道:“今夜你且在这里住一晚,不要乱跑,外面有人守着,你若乱跑,咱家可保不住你。” “张公公放心,我出去之后便叫人给公公送上东西。另外…”临时工是良臣自己请张诚帮忙向万历求情通融的,所以也不用多问,但他得弄明白一件事,“敢问张公公,我的公房在何处?” “公房?”张诚被这问题逗乐了,摇头道:“出外太监,都是自理,宫里只给个名份,哪有什么公房。” 给个名义就完事了? 办公地点,办公开支,办公人员都没有? 良臣哑口无言,自己这是三无太监,一切靠自己招商引资了? |
翊坤宫。 贵妃娘娘和**置着气呢,坐着那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。 **负着手,想给贵妃娘娘赔个不是,解释一下自己为何要这样做,可当着外人还有儿子的面,终是端着架子。 **眼下没心思再带万国图给太后拜年了,利玛窦和李之藻也识趣,乖巧的退了下去。要不是宫禁森严,外官不得乱入,李之藻铁定要拉着利玛窦去见识东方神秘的净身仪式。 “父皇,儿臣先去给皇祖母拜年了。” 朱常洵也机灵,一见爹娘气氛不好,忙脚底开溜。崔文升见状,也赶紧跟着退了下去。 待人走光后,万历紧绷着的脸总算松了下来,微笑着走到郑贵妃那里,拉着她的手,责怪道:“当着外人面,你总得给朕留些面子吧。” “臣妾给皇上留面子,皇上给臣妾面子了么?”郑贵妃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,“臣妾就不明白了,你这**干什么不行,非要人家孩子净身当太监,你缺德不?” “瞧你这话说的,朕怎么就缺德了呢?”万历讪笑一声,解释道:“这事,不是朕不给你面子,朕不是想着内外有别嘛…自家人,总用的踏实些。” 闻言,郑贵妃气乐了,“照陛下这么说,赶明让国泰他们都入宫算了,要不然,你这姐夫也不放心。” “爱妃这是说的什么话,怎么扯到国泰他们身上去了?….唉,这件事,朕也是迫不得已。” 万历搓了搓手,一脸苦恼,“最近内库开支太大,总是靠矿监税使进献也不是办法。福清相公那边,又催促朕罢矿撤税了,朕寻思着,这事朕也顶了快二十年,外朝因此事对朕指责甚多,再撑着不放手,朕也实在说不过去。所以,朕确是想派太监出外,若出外所得大过矿监税使所得,朕便罢矿撤税。但此事宫里真是没有什么得用之人,要是仓促派人去做,恐把事办砸了。思来想去,也只有叫良臣这孩子去办,他在关外几桩事就做的不错。” “叫人家去给你办事,你还要给人孩子净身?”郑贵妃实在是难以理解丈夫的思路。 万历摇了摇头:“出师总须有名。内廷的事,朕让一个外朝的人去做,做得成么?” 闻言,郑贵妃沉默了,**说的其实也是实情,如果魏良臣以外官身份督办出外的事,这件事八成就会胎死腹中。 就如矿监税使,起初,**并无意派内廷中人去做,而是由首奏官会办地方,结果,地方根本不理会,处处刁难。首奏官因外官身份,无力与地方相抗,最后,方遣内监才得以做成。 “委屈是委屈他了,朕总会补偿他的。”万历拍了拍郑贵妃的手,老婆工作做好,就什么都好。 郑贵妃却觉这事总是不地道,正要开口说些什么,张诚却来了。 办妥了? 万历有些诧异:这么快的? 张诚没敢耽搁,直接说了。原来那魏良臣死活不肯净身,甚至说**真要净了他的身,他就一死了之。 “他说…皇爷纵是用强,得了他的人,却得不到他的心。”张诚说完,自己也觉别扭,可那小子原话就是如此。 “噗嗤!” 贵妃娘娘笑了起来,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小姑娘家被人绑到土匪窝里去了。 “他真是这么说的!”万历可没乐,而是气的瞪大眼睛,怒冲冲的看着张诚。 “皇爷,魏舍人是这么说的。”张诚有些迟疑,还是实言相告,“我观他模样,不似作伪,若强令净身,恐违陛下初衷。” “他敢!” 万历好不来火,外朝那帮家伙顶他就算了,可你魏良臣也敢顶朕!没有朕,你什么都不是! 见**发火,张诚吓的不敢吱声,心里有些后悔,早知道就不替那小子来求情了。可是,真要有一百颗东珠孝敬他老人家的话,挨皇爷顿训也值。反正不管皇爷刀下留不留,他张公公的孝敬都是不能少的。 张诚不敢说话了,贵妃娘娘却敢,她埋怨丈夫道:“你看你,人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我看你这做**的就不可强人所难了。…况且,这孩子毕竟是河间府案首,若就此入宫,难免会有非议。” “什么案首?” 万历眉头一挑,“交白卷的案首?这事朕还没跟陈伦算账呢,科举取士乃大明之根本,他却给朕录了个白卷案首,算怎么一回事?” “话都是你说,当初乐的也是你,给人赐官的也是你,如今,你倒要算账了。得得得,你是**,你要算账,没人敢不算。臣妾看哪,索性,连我也一块算了吧。对,还有国泰,当初是他把人孩子的考卷送给你这姐夫看的。”郑贵妃也是气着了,站起来珠腰玉颤。 见状,万历的火气立时腾腾的消了下去,赔笑道:“这是做什么?朕只是说说而矣,又不当真的。” “**金口一开,哪能不当真呢。”郑贵妃可不饶丈夫,那孩子被拖走时的叫喊声,可把她听得心碎。 “唉!…” 万历不知如何是好,张诚见了,斗胆禀道:“皇爷,老奴想着,魏舍人既然真的不愿意入宫,皇爷又不放心,不如差到东厂去。” 闻言,郑贵妃点头道:“这倒是个好主意。东厂是内廷的职事,小魏子进去了,也算是半个内廷中人,你这做**的总能放心吧。” 万历犹豫了下,半个内廷中人总比一个外人要好,那小子要真的因为净身恨他这**,一刀是可杀了,可一时半会到哪物色新人选出外呢。只是,事情要是这么定了,他又觉不舒服,毕竟自己可是当着利玛窦还有李之藻的面说要净这小子身的,如何能食言呢。 “不行,他以死威胁朕,朕若放了他,岂不是说朕怕了他?”万历反而愤愤不平起来。 郑贵妃噎着了,气的无话可说。 还好,张诚那里还有下一步,先前那小子自己说的,要是厂卫不行,就来临时工。都不行,他就死了算球。 重金之下,必有好人。 张诚试探性的提议道:“皇爷,要不,就先给安排个临时工吧?” “临时工?” 万历和郑贵妃都怔住了:这是什么差事? 张诚轻咳一声,小心翼翼奏道:“皇爷,所谓临时工,就是临时办差的事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依老奴看,皇爷当下是要用魏舍人办出外的事,只是碍于外朝,不好直接用他,故而才想让他入内廷办差。所以,不如先赏他个内廷的职事,身子暂不净,事情办成了,**再作决定。” 万历听的眼直了,这样也行? “皇爷,这临时工的好处就是,要是事情办成了,咱们可以给他转正。可若办砸了,又或是惹出什么乱子,皇爷大可直接将人推出去。反正,这临时工不是咱内廷的正经职事,有什么错,牵不到内廷。”张诚怕**不答应,又忙补充了几句临时工的好处。 “这样啊…” 万历听明白了,按张诚说的,这临时工就是替内廷背黑锅的。办好了,内廷得好处。办砸了,临时工的脑袋拿去用就是。 “这不就跟外面那些假冒矿监的刁民一般?” 万历想起来了,这些年屡有刁民眼红矿监职事,遂假扮太监带人招摇撞骗,叫地方抓了不少。每回抓着,外朝都要因此指责**开矿,才使骗子有机可趁。依张诚的法子,跟那帮骗子似乎没两样。若说有,就是**承认这个骗子的太监身份而矣。 不过,万历确是动心了,派个假太监出去替他捞钱,以他的底线,是十分乐意接受的。前提是,这假太监有钱弄给他。 郑贵妃如何看不出丈夫意动的样子,她觉得这事有意思,虽然和祖制不合,但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,只要能达成目的,安排个临时太监的名目有什么打紧。重要的是,可以让人家小魏子保住香火传承,要不然她这贵妃娘娘也真是觉得对不住人家。 “那依张公公的意思,给魏良臣在内廷安个什么临时差遣呢?”郑贵妃问道,万历在边上没吱声。 “这个嘛…”张诚想了想,“内官监从前办过出外的事,眼下倒缺个监丞,不若就安在内官监,当然,只是给个名份,叫他在外办差,宫里还是不能乱入的。” 万历听后,久久没有说话,最后,微微“嗯”了声,尔后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张诚。张诚知道皇爷什么意思,忙道:“皇爷放心,老奴定办得妥当。” 万历又“嗯”了声,尔后有些不解气的嘟囔一句:“朕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,朕是**,金口一开,可不能不作数。” 郑贵妃一惊,以为丈夫还要给人孩子净身,张诚却会意的点了点头,微微笑道:“老奴这就去知会下去,给人按规矩办。” 万历摸了摸鼻子,摆了摆手,张诚连忙告退。 敬事房内,新任内官监监丞魏公公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两个慈眉善目的老公公。 一个公公正在磨小刀,另一个公公则在绕红绳。 |
良臣,这也是托了陛下鸿福,有幸享受净事房待遇。 今日,黄历是好日子,宜开光。 束鸟待切的他,被抬到了净事房前。 净事房门前没挂牌子,就一不大的院子,不远处有一条河,隐约还能看见有座山,良臣估摸就是景山了,却不知山东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有多高了。再叹,自个都不保了,还关心那老槐树,也是闲的慌。 净事房也放假,不过有人当值,一个十多岁的小伙者看门。见着一大红袍公公带着人过来,吓了一跳,忙出来行礼,然后有些好奇的看着被架起来的魏良臣。 张诚问那小伙者:“王师傅呢?” 小伙者忙道:“回公公话,王师傅歇年去了。” “你去把他叫来,说咱家有要紧事。” 张诚没有见怪,今儿年初三,净事房这边早就歇年了,要不是陛下吩咐的,他也不好意思去请王师傅。 王师傅是净事房的管事太监,嘉靖爷那会就进宫当差了,手底下的本事可了得,张诚就是叫王师傅净的身,随后入了内书堂学习,一步步走到今日。故而,按宫中规矩,王师傅得算张诚的引路人,碰着了不管多大的职事,都得尊称一声师傅,逢年过节都得有孝敬。 那小伙不敢怠慢,应了声赶紧去叫人。 张诚朝几个伙者一挥手,吩咐道:“把人抬进去,等着。” 净事房内屋子蛮多,地方也空敞,院子中间还有个小花园,看着倒是别致。可良臣一被抬进去,就觉这院内阴气森森,跟那安乐堂有的一比。尤其一间挂着“宝物房”的屋子,上面挂了几把大锁,看着好像常年不开,里面黑乎乎的,瞅着就让人发麻。 宝物房三字,让良臣本能的打了个颤,恍惚中,他似是推开了那门,然后看到了其中一根横梁下用细绳挂着的自家小鸟。 一会血肉模糊,一会又干瘪异常。 此时一阵风吹来,满屋但见鸟飞扬。 惊恐之下,良臣闭上了眼睛,不忍直视,也不敢再想。 惊恐之下,他被人抬进了一间屋内。 屋内没有任何摆设,只一张木板床,不宽,看着跟后世医院用的推车一样。下面用铁钉钉牢,两侧各有几个布条斜挂着。布条的颜色看着有点发,上面还隐约可见暗红血迹。 张诚先进的屋,在屋内看了几眼,可能有些感慨,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。这一声叹息让尚未麻木的良臣不由再次哆嗦了下。 这…手术室? 四肢已经僵硬的良臣被伙者们放在了木板床上,然后伙者们又细心的用布条将他系牢。 良臣已经悲愤无语,眼珠子都懒的动了。 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。 天大地大,不及**最大啊。 天子金口一开,他魏良臣再劫难逃。 这一次,可不是刘若愚那回偷偷摸摸,没走正规渠道,叫他有机可趁了,他插翅难飞。 绝望中,良臣发现张诚正有些失神的盯着自己看。老人的眼神有些迷离,也许,触景伤情吧。 老人,一般心肠都软吧? 如同溺水之人,良臣对着张诚眨了眨眼睛,示意他有话要说。 张诚看到了,挥手让伙者们退下,然后上前拿开了良臣嘴里的麻布。 “你有话要说?”张诚似笑非笑。 “张公公,陛下不能这样做,我乃文华殿舍人,为外官,陛下不能如此对我。”良臣祈求的看着张诚,“若外朝得知此事,定会掀起轩然大波,届时陛下圣名定会有损,为陛下计,还请张公公能规劝陛下。” 内外有别,身为外官的良臣一屁股坐在内廷那边,还不顾自己身份大肆吹捧公公,那时,他不曾想到自己乃是外官,这会,倒是想起来了。归根结底,都是利益惹的祸。或者说,小鸟惹的祸。 良臣真是没别的指望了,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万历顾虑外朝反应,毕竟这事传出去,很容易让外朝的士大夫们人人自危啊。 他魏良臣虽然只是小小杂流舍人,还是**自己中旨任的官,可再怎么说也是外朝一份子。若就这么让**下令净身入宫,这往后谁敢保证没有下一个受害者?谁敢保证这倒霉事不会落在自家头上。 到时候群臣汹汹,万历这**做的肯定不安心。 岂料,张诚竟笑了起来,看着良臣摇了摇头,道:“舍人是自愿入宫,外朝如何有非议?” “我不是自愿的,张公公你是知道的,我不是自愿的!…”良臣悲愤莫名。 “自愿与否,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陛下看中你了。”张诚哪心软了,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。 “看中我…” 良臣喃喃数语,陛下看中我了,要我当太监,这真是苟利国家生死已啊… 张诚轻笑一声,语重心长道:“你年纪尚小,不知道把握机会,你可知只要你净了身,陛下那里必然对你器重有加,将来成就不在咱家之下啊。” “张公公,不管怎么说,这事传出去对陛下影响都不好,你是不是可以帮着说说,毕竟,我乃舍人,净身入宫,于礼不合。”良臣无比苦涩,近乎哀求。除了哀求,他还能做什么? “舍人算什么?”张诚再次笑了起来,语气十分的不屑,“当年正统朝的王公公还是教谕呢。” “……” 良臣无语,王振那厮起了坏榜样,可人家是自愿,他不是啊。这没有可比性啊。 “我乃河间府试案首,陛下不能这样对我!” 良臣想到了自己另一个身份,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身份,他挣扎着想要握拳高呼,奈何身子被绑得紧紧,动弹不得,只苍白的脸色重新血气满面。 “案首又如何?”张诚却是笑的更厉害了,“休说你不过是府案首,就是进士及第又如何?景泰年间我内廷有位成敬公公,可是二甲进士出身。和成公公相比,你这案首还值得一提么?” 二甲进士?…… 良臣脑壳子瞬间进血,这他娘的都是帮什么人。 成敬个进士,王振个举人,说切都切了,自愿不自愿的,根本不是一回事。说一千道一万,他这小小舍人真是无处喊冤啊。 呜呼,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真要切鸟乎! 良臣只觉天旋地转,什么指望都没了,血气上涌,竟然就此晕了过去。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,发现三个人正对着自己的下半身指指点点。 他一惊,下意识的往自己下面看去,一看吓了一跳,不知何时,他竟然被脱光了,此时完全是光着屁股,毫无隐私的暴露在三个大男人面前。 还好,小鸟还在。 这让他跳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又落了回去,可紧接着“叭”的一下又提了上来。 因为,看情形,好像是术前准备。 这,还没动刀啊! 良臣吓坏了,你真要是切了的话,他也认了,可这还将切未切,最是要人命噢。 三人中,一个就是张诚,另外两个都是老头,同样的面白无须。 良臣听张诚叫其中一个为王师傅,且这王师傅还反复拿他的老手在自己小鸟上下拨来拨去,那个惊恐,是他两世以来都没有体验过的。 “放开我,放开我!我不要净身,我不要当太监!我不要净身,我不要当太监!…”良臣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叫唤着。 张诚三人没注意良臣是何时醒的,突然叫嚷起来,倒把他们吓了一跳。 那王师傅笑了笑,将良臣的头轻轻的按了下去,慈眉善目的说道:“孩子,咱家听张诚说了,你是陛下钦点的人,只要一阉就能补上好缺。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,搁从前,宫里谁敢想?…再说,当太监有什么不好,吃皇爷的,拿皇爷的,出了宫也体面。将来混出息了,跟张诚一样,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,外面那些人见着你就得巴结…行了,这么好的差事,你就别不知好歹了。” 另一个老太监也嘿嘿道:“小子,你就知足吧,能劳王公给你动刀,上辈子修来的福份。” “你别叫了,皇爷交待下来的差事,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谁敢不遵?…王师傅手艺好着呢,一眨眼的功夫就好。等你伤好了,就没那么多想头了。”张诚也安慰着,可能考虑这小子净身之后会被皇爷重用,所以语气出奇的好。 说话间,王师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走了过来,将碗送到良臣嘴边,碗里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,让良臣有一种想吐的感觉。也似曾相识,似乎那日小刀刘的二把手徒弟就想给他灌过这药汤。 张诚和另一个太监都在看着,显然,这碗汤水一下肚,王师傅就能动刀了。 良臣如何肯喝,这药汤百分百是麻药,喝下肚,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鸟之将亡,其言也善,他的眼睛一红,泪水止不住流淌下来,看着张诚。刚要开口,张诚却真是有些不耐烦了,眼神示意王师傅赶紧喂药。 “张公公,先别动手…那个…咱内廷有临时工么?” 良臣一脸生无可恋。 |
天塌下来了。 良臣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人生了,他的旅途将永远定格在万历三十八年大年初三这天。 净了身的他,于这人世间还有滋味可言么? 巴巴、翠儿、东哥、洛洛儿… 四个女人的身影在良臣脑海中如放电影般一幕幕闪现。 良臣欲哭无泪。 他今后如何面对她们! 不完整的他,她们还愿意接受么? 二叔啊,传说中你的独门绝技可得传侄儿一手,要不然侄儿这辈子就废了… 也不知张诚叫人将自己抬到哪个地方去,反正四个大老粗伙者将良臣架得高高,他想扭个屁股动弹下都不成。 这些个狗太监,怎么这么大力气的,传说中的娘炮都去哪了? 良臣心里那个委屈啊。 自古薄情帝王家啊! 朱翊钧,你个王八蛋,你就是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臣子?! 那个悔啊,良臣知道万历是个贪钱的主,也是个不拘一格的主,可他就是万万没想到,万历竟然还是个不择手段的人。 为了财源滚滚,竟然将自己这个献策的良人给阉了… 早知会这样,打死他也不会蛊惑万历去发洋财啊。 恩讲仇报,这跟小学生捡钱送人家习题册有什么区别? 为什么老天不劈死你朱翊钧的! 可是将心彼心,人万历做的也没错,出外这么大的事,让一个外人操办,他这**能安心么? 说一千道一万,还是家奴最叫人踏实安心啊。 毕竟,这个理论是你魏良臣自己提出来的,**只不过是将理论与你魏良臣结合起来,实践一下而矣。 所以,这事,真怨不得**陛下。 不这样做,谁知道你魏良臣是不是真的忠于陛下呢? 更何况,**陛下现在真是穷疯了,他等钱给贵妃娘娘盖澡堂子呢。 当然,未来前途还是光明的,**陛下都亲口说了他要“不堪”,他要重用内廷,显而易见,日后的朝堂之上,说不定会提前出现阉党。 那么,作为**陛下亲自看中,命人净身的良臣,只要发挥得当,操作可人,未必就不能连二叔的“九千岁”也给取代了。 就算照顾万历**,不叫九千岁,叫百岁公公也好啊。听着亲切,也现实,人活百岁,也不是没有。 最首阔步,一身大红袍,司礼监中一坐,大小太监一齐跪,人皆称“百岁公”,做人做到这份上,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? 酒肉是穿肠毒药,女人比毒药更毒啊。 不沾女人,也许还能多活几年。 事到如今,挣也挣不脱,徒劳的反抗只会换来那个伙者的更加用力。 良臣只能死心了。 这一刀,他终是没能逃过去。 他嗓子哑了,这会也叫不出来,张诚叫人在他嘴里塞了块麻布。 于其“唔唔”的叫不出来,不如不叫。 但心里还是恨的。 贵妃娘娘不地道,那么多声“娘娘救我”,竟然都没能打动她的心,被架出大殿时,良臣多么期盼贵妃娘娘能够铤身而出,大喊一声“放下那个少年!” 可是,娘娘愣是没动,是真的夫唱妇随,还是没反应过来。 亏良臣心里一直惦记着给她宣传平反这事,得,现在你夫妻给我来这一出,这事提都不要提了。 那个西洋大和尚利玛窦也是一肚子坏水,良臣被拖走时,可看得清楚,大和尚的嘴脸哪是个传教士出家人的模样,完全就是个无良算命先生的架势。 还有那劳什子太仆寺的少卿,见死不救,在那袖手旁观,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了么! 朱常洵也是王八蛋,拿人手短,吃人嘴软的道理,你堂堂福王殿下能不知道! 娘希匹! 反正能骂的,良臣都骂了,他也不想想,这些人为什么要帮他,人家和你无亲无故的,犯得着跟**陛下顶牛么。 一路上,不少太监宫人看到了被四个伙者架在肩膀上扛着走的魏良臣,一个个都是既惊讶又好奇,同时也觉十分有趣。 可是司礼监的张公公也在,这帮好奇的宫人太监们也只能远远看着,窃窃私语,议论纷纷,说道不知哪个家伙倒霉撞的,大过年的得罪了陛下和张公公,看这模样,多半是要架出去打板子吧。 良臣仰面朝天,心死了,脸也灰了。 世界瞬间没有了光彩,一切都是灰暗的。 胯下凉凉,心里酸酸,这辈子完完。 他现在,什么都不想,只是在竭力回想胯下英雄有用武之地时的快活模样。 因为,过不了多久,他就无英雄可用了。 迷人的港湾,广阔的草原,幽静的山洞,鲜艳的桃林,这些,都将与他告别了。 佳人,少年,前世种下的纠结,今生一刀切了吧。 ……….. 宫里是有专门的净身之处的,叫净事房,归二十四监的司设监负责。 里面负责给人净身的也是太监,不过跟宫外那些赚百姓钱的小刀手们不同,这里的人从不接外活。平时也基本上没活,因为这些年宫里进的人都是从外面无名白中挑选的,人早就给切了,根本不必他们再动一刀。 和宫外小刀手们差不多,宫里这些净身师傅也是代代相传,不是父子传,而是师徒传。手艺更是比宫外的要好上几倍,据说他们若下刀,被割的那人都不觉痛疼,哪怕醒了都不知。 手艺人,在哪都吃香,在哪都饿不着。 宫里就专门养着这帮人,人数倒不多,整个净事房加一块也不过二十几人,其中还有一半学徒。 至于为何没活干还要养着人,专设这处机构,原因说出来吓死人。因为这些净身师傅要么不干活,一干活就是成百上千。 大明开国那会,西南各地就将大量的色目崽子往宫里送,年纪大的当地自行阉割,年纪小的专门挑出来送到净事房,由这些净身师傅动刀。 小孩子好教化。 后来,宫里设了内书堂后,这净身房就专门是为那些年幼,看着聪明机灵的孩子准备了。由此出来的小太监们,十个有七个能为宫里的职事太监,大珰也多从这些人中出。 所以,如果说内书堂成为大珰的基础,净事房就是大珰们的摇篮。 一般人,是享受不了净事房伺候的。 ………. |
原来,这少年不是陛下的内侍,那么… 仁慈的西洋大和尚闭上了双目,由衷的向上帝祈祷:万能的上帝啊,你大显圣威,将那个奸诈的,堕入魔鬼深渊的东方少年切了吧。 此刻,大和尚的心是无比虔诚的,他并不觉得这样跟上帝祈祷会不会不合适,因为,在他看来,眼前面这个可恶的东方少年正在将**陛下一步步的引向罪恶。 太仆寺少卿李之藻倒没闭上双目,而是幸灾乐祸,这件事实在是太有趣,有趣到他打定主意,回头一定要写信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好友冯梦龙。因为对方正在编写一本书,书名叫《警世通言》。 李之藻相信在冯梦龙的笔下,姓魏的杂流官想投机取巧,大拍太监马屁结果变真太监的故事,一定会被好友写的十分幽默,并且广受读者好评。从而能给人以警醒,这世上,溜须怕马之辈必无好下场! 笑话,我士大夫习圣人大道,讲的就是忠孝礼仪,到了你这小子嘴里,竟然连阉人都不如了? 李之藻就差纵情放声大笑了,陛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这小子小鸟铁定不保。 身为那小子口中所说的外朝官,李大人此刻心情十分愉悦。 什么叫现世报? 这便是! 小子,你刚才不是滔滔不绝么,现在怎么哑巴了? 李大人很不合时宜的嘴角微咧了下。 福王妃姚氏倒是一脸羞红,自家公公什么不好做,非要切人家命根子,她虽是过来人,可听着也是羞人。为避嫌,姚氏抱着次子假装去喂乳,悄悄的出了殿。朱由崧见娘出去,忙也撵了上去,郑尚仪见了,不放心,也赶紧跟着去照顾皇孙。 朱常洵看了眼老婆孩子,没跟出去,因为他觉得还是这里有意思。 老爹要切人小鸟,他这做儿子的可得看看热闹。 帮着这家伙求情? 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,你刚才话说的那么漂亮,现在轮到你以实际行动向**表示了,你怎么能退缩呢?你若这样,和外面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有什么不同? 没了小鸟,前程却是有的,就看你如何取舍了。 有意思,有意思。 当局者急,旁观者乐。 福王殿下此刻大概也有些幸灾乐祸,毕竟,长这么大,把牛皮吹破,搬石头砸自己脚,把自个绕坑里的事情,碰到的可真是不多。 再说了,刚才那红包也太少了些,你要是三百两的话,本王说不定能为你美言两句。三十两?…还是下回再说吧。 张诚和崔文元这会倒觉是好事,小家伙灵牙巧嘴的,见识也不小,若进了宫,真有前途,也不屈材。 殿内就剩一个妇人了。 经验老道的妇人。 三十如狼,四十如虎的年纪,贵妃娘娘都做奶奶了,可不会跟儿媳妇还有那紫丫头一样听到切小鸟而害羞。 不过,娘娘现在还是比较生气的,气自家丈夫怎么想出这馊主意了,人家小魏可没得罪你,犯得着叫人家进宫么。 小魏打关外回来,大过年的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你这**不赏人家点,反而惦记着要人家净身入宫,是不是也太不像话了? 就算人家家里有个哥哥,可这香火传承能要哥哥代劳么? 强扭的瓜不甜,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跟刘时敏一样的。 见小家伙跪在那里,脸憋的通红,眼泪都出来了,身子还在微微发抖,贵妃娘娘可看不下去了,她倒不认为丈夫是真要小魏净身,寻思多半是吓唬这小家伙,于是上前笑着劝道:“陛下,人家不愿意,你何必强求呢。只要他用心替陛下办差,进不进宫又有什么打紧?你看把人孩子吓的。” 娘娘,我的亲娘哎! 你可算是说话了! 满头大汗的良臣听到郑贵妃的声音,那就跟六月久旱,天降甘露一样。 保住了,保住了… 良臣心里呢喃,万历最听贵妃的话,贵妃发话了,只要不是说换太子,万历一万个答应。 李之藻那里则很是失望,他也以为**会听贵妃的劝。 利玛窦的老眼一下变得炯炯有神:万能的上帝难道没有收到虔诚信徒的呼唤? 福王殿下撇了撇嘴,没意思,以他对父皇的认知,小家伙多半不用进宫了。 然而,喝凉水也塞牙的事情发生在了良臣身上。 万历竟然没有理睬贵妃,而是板着脸,不快的对贵妃娘娘道:“爱妃,你不是不知朕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,刚才朕想啊,为何民间会有朕令不出乾清宫一说?还不是因为外朝不把朕放在眼里,不把朕这天子当**看么!…朕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,魏良臣说的对,内外有别,祖宗既定了内廷外廷之分,朕为何不能重用内廷?反正在外朝眼里,朕这**不堪的很。于其这样,索性朕就真不堪给他们看!” 陛下,你要不堪给谁看,那是你的事,跟我有什么关系? 良臣“咯噔”一下,脸一下白了起来。 听万历的语气,怎么是吃了秤砣要切他魏舍人小鸟呢? 陛下,妻管严是咱们民族的传统美德,你身为天子,万民之表率,一定要身体力行,可不能半途而废啊! 良臣想的,也是郑贵妃要问的。 万历却是轻叹一声,看了眼张诚和崔文升,然后对贵妃道:“朕意派内廷出外,然出外乃大事,成祖时虽有先例,然两百年未有之。内廷中人,多无经验,故朕想着既然要办出外,便要寻一得力之人去做,否则,稍有差错,外朝必非议四起。环顾左右,也唯这小家伙得用。”言毕,看着良臣颇是愧疚道:“也只能委屈你了。” 委屈你奶奶的爪子! 良臣骇飞了魂,慌忙就叫:“陛下,臣…” 万历却根本不听他的,拿手一挥,吩咐道:“你不用说了,张诚,人交给你了,你带他去,完事后且隶你名下,等养好身体,朕自有安排。” 张诚听后,愣了下,旋即躬身:“奴婢遵旨!”尔后便唤人进来,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者不顾良臣的挣扎,将他往殿外拖去。 “娘娘救我!” 良臣哭天喊地,如死猪般被生生拖出了大殿。 满殿只有余音——“娘娘救我”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