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庙会

黄海怒涛

     越来越多城市人不知道庙会是个啥样子，弄不懂乡下的人为啥爱迷信，还肯向泥菩萨磕头。就像越来越多的乡村老汉看不懂城市的的女子为啥总那么节约布，总把应该盖住的露出来。除了好奇，除了原始的性冲动，除个看个稀罕外，他们真不懂了，二千年多年的女德，二千多年的仁义礼智信，为何在短短几十年间就烟消云散。不懂就不懂吧，人生这一生不懂的事太多了，非去把不懂的事弄懂，那是学问家的事，也是累人的事，老汉们只知道，你敢露我就敢看，看谁胆大，有本事你一丝不挂啊！

    在城市里看“节布女”虽然过瘾，却也带着点胆怯，如今城市里人鬼点子多，处处都像没盖子的下水道口，一不小心就漏进去了，摔个好歹的没人赔不说，还要在乡邻们面前丢脸。终归而言，不是自己的地盘，弄啥都不大胆。

想饱个眼福，一年一度的庙会那才叫过瘾，不知从哪一年起，乡间的庙会上除了照旧的大戏班，杂技团外，有种叫歌舞团东西也挤进乡村庙会的空场上。

    歌舞团的舞台是封闭式的，四周用帆布围起来，门口放两个大功率音响，音响一开，二三里地外都能听见动静。顶重要的是，歌舞团的人，全是年轻的，妖艳的，摸粉擦胭脂的女人，年老的不过三十岁，年少的至多十八九岁，那衣服穿得让人望眼欲穿，好节目都在舞台上。白天时，还唱唱歌，晚上时那才叫热闹，演到尽情处，真正的一丝不挂，吸引来三村四舍的男人，缩头缩脑的去瞧个新鲜。

   有一年，有个老汉没吃晚饭，早早钻进歌舞团里，还坐在前排，能理解，为了看个真亮身子啊。节目如期而至，舞女们不让人失望，出场不多久，就把累赘一样的三点式都扯了下来，好啊，看台下一片欢呼。那积极老汉情绪一激动，也跟着叫起来。台上的舞女有心开老汉的玩笑，竟然跳下舞台生生老汉给拉上了舞台。这可热闹了，看客成了表演者，老头的汗可下来了。望着台下黑压压人，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三亲四少，丢人啊！老头想下来，舞女偏拉着跳贴肚舞，整个场子像炸开了锅，打口哨的，喊叫的，往台上丢饮料瓶的，整个演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。可怜的老汉下台后，三天没敢出门，看到谁都不敢抬头，尤其不敢正眼看儿媳妇的脸，这“老不正经”的名算是落下了。

寂寞的乡村里终于因为这老汉变得有点活色了，一段时间的饭桌上，舞女戏老头的故事被当下饭菜吞咽在乡民的舌尖上。

    多少年来，乡村庙会上歌舞团成了不可缺少的重头戏。传统的大戏班成了可有可无的陪纣，因为不收票，主办方随意的请个班子支在哪里，就像庙前的供馍，知道没啥意义，却还得放着，形式而已。

和歌舞团一样兴盛的还有卖小吃的，卖衣服的，小鸟叼卦的，看面相的，卖狗皮膏药的，就是过年也很少见这样的热闹了。庙会成了乡村一年一度的文化、经济大宴会，春暖花开，人心思活，有这么个由头和机会，男男女女，老老少少，都迈开步子挤到会上。不为别的，就图这个热闹劲吧？！

    把几万人弄到一个场子上，就是让张艺谋来策划这样的事情，怕也难为的老谋子掉眼泪，这可不像多弄出几个孩子那样简单，更不似把某个演员放到床上那么轻松。可是，看看各处的庙会，哪个庙会都有这魔力，庙里那尊神似乎真的显了灵气，方圆的百姓谁都买着神仙的账，纷纷而来。就是再小气的人，也会为庙里主人上一柱香，磕几头。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！这是好事，有信仰，就算是迷信，也比啥都不信的人要可爱，要受人尊敬。

除了感动乡民依然的纯朴外，更为乡村文化生活的简单而伤悲，就是到了今天，乡村里的文化依然没有大改变。年轻的劳动力出外打工，本来有望改变乡村的新生力量却做了乡村的背叛者，热热闹闹庙会或多或少地勾画出一幅乡村暮年图。

    我曾在一个戏班前看到数位老人，眯着眼，坐在马扎上睡着了，台上是咿咿呀呀唱戏声，老声拖着老调子老声常弹。看到这场景，我到希望歌舞团能多在乡间留下来了。虽然那是种低俗的文化，甚至越轨了，超越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线，可，那却是新鲜的，有活力的，能把一潭死水搅活力量。我更期盼一种更新的，更健康的文化能接替低俗成为乡村里的一道新文化盛宴。

    这期盼在明天就能实现吧？快点实现吧！